茶：叶的精华与水的魂灵

一直想写篇关于茶的文字，但总是下不了笔。茶是中国的国粹，源远流长，博大精深，不敢轻慢与草率。喝茶又有“国饮”一说，我平时喝茶都是牛饮且浅尝辄止，因而说不上有什么心得。何况，古今很多人都做过茶文章，如贸然带领文字涉足，弄不好就会拾人牙慧或落入窠臼。

终于有了一个发现、体悟和叙写的契机。临近春节，一老朋友来访，送给我两盒茶叶。君子之交淡如水。我以为，古人说的水不完全指清水，也有茶水，还可能有酒水，当然不应该有油水。我们自知还算不上真君子，不能免俗地要礼尚往来，但却有个共识：在一切可以作为礼品的东西中，茶叶是最能拿出手也最能为人所接受的。虽然茶也是物质，但因有了茶色染人目，茶味香人齿，就有了浓郁的人情，也就可以说是君子之交浓如茶了。当然，茶味是浓是淡，人情是厚是薄，还得凭口舌感之，心灵应之。

朋友在告别时特别提示，这茶是你最爱喝的，明前茶。我爱喝的？哦，不用说我也知道，是“竹叶青”了，一款四川峨眉山产的高山云雾茶。名茶。好茶。

对茶我素无研究，辨别不出茶叶的真伪，自然也就品尝不出茶的真味。我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头脑中有茶这个概念的。小的时候只喝过淡的白水、甜的糖水、苦的药水，茶水是什么味道全然不知。茶叶，在几十年前我生活的那个乡村，绝对是稀缺品甚至是奢侈品。很少有卖的，即使有卖也买不起。那个年代，生活物资极其紧缺，全民都在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，连糊口的粮食都很有限而靠“瓜菜代”，遑论其他了。普通人家每天一开门并不是七件事，而是四件事——“油盐柴米”，这是果腹的必需，另外三件事“酱醋茶”则有亦可，没有也不会要人命。尤其是茶，一般人家都不会购买。如果一定要说小时候喝过什么茶，那就是香茹、薄荷等一起煎熬的“香茹茶”，也有叫香炉茶的，我们那里则叫“香路茶”——在路边采摘的嘛。

改革开放了，日子一天天好起来，解放了的生产力，推动了茶叶的生产与营销，社会用语中逐渐也就有了茶山、茶园、茶馆、茶庄、茶商、茶农等名词，茶香也飘进寻常百姓家了。喝茶，成了社交活动或朋友聚会的主要方式，甚至是其他活动比如约会聊天、棋牌娱乐的专用代词。慢慢地，茶的品种也多了起来，由最初的花茶到绿茶、青茶、红茶、沱茶、乌龙茶、普洱茶等等。喝什么类型的茶对我来说并不重要，也不讲究，但多年来我却一直在习惯性地喝绿茶，这是因为被一个“绿”字夺了眼球；而绿茶中我又最爱喝“竹叶青”，也是被这三个美丽的字眼所吸引。早年我痴迷文学，认为“绿”和“竹叶青”都很有诗意（现在看来是首先想到的应该是绿色生态环保），据说“竹叶青”这个名是陈毅元帅起的，元帅本色是诗人，难怪会想出这样绝妙的名儿来。